“外卖小哥”权益保障亟待加强

2023年最高人民检察院工作报告点名一起外卖骑手权益保障公益诉讼案，外卖骑手权益保障问题日益凸显。为全面了解我市外卖骑手工作生活情况，淮北市统计局组织开展“外卖小哥”工作生活情况调研，调研结果显示，我市外卖骑手行业门槛低、工作时间自由、月均收入居中，已吸引大量中青年加入，但骑手权益保障不足、平台话语权弱、工作强度大、职业认同感低等问题亟待解决。

一、基本情况

目前，淮北市有外卖配送合作（美团、饿了么）企业6家，外卖骑手数量1024人。本次调研采取网络问卷、集中访谈和部门座谈等方式进行，共收到有效问卷71份，其中，平台自营骑手（含专送等）53份，占74.7%；众包骑手和其它类（UU）骑手18份，占25.3%，另有12位“外卖小哥”骑手参与了集中访谈。

二、行业特点

（一）学历门槛低，需求量大。外卖行业对年龄、性别、学历等没有硬性要求，为低学历和技能水平偏低的群体提供了更多就业机会。调研显示，全市“外卖小哥”集中在26-35岁、36-45岁两个年龄段，占比分别为46.5%和28.2%。从学历看，91.5%的骑手是大专以下（含在读大专）学历，其中高中或中专学历占比最高，为39.4%。29.6%的骑手选择选择外卖行业最主要的原因是学历门槛低，入门简单，是各项原因中占比最高的一项。12位受访者均表示应聘外卖骑手没有困难，上岗快，公司人员需求量大。其中一名外卖骑手今年26岁，刚入职饿了么外卖不久，在从事外卖行业之前，也从事过厨师、建筑零工、废品收购等多种工作，但因学历低、缺乏职业技能等原因，一直未能找到合适的工作，在应聘饿了么外卖骑手时，他接受简单的询问后就签订了合同，顺利上岗。

（二）工作时间自由，方式灵活。外卖骑手有平台自营骑手和众包骑手两种，工作按时间段分配，如饿了么工作分为三个时间段，分别是6:00-20:30、9:30-22:30和11:00-24:00，骑手们可以根据自身需求，自行选择时间段进行跑单。调研显示，25.4%的骑手选择外卖行业的原因是时间自由，仅次于学历门槛低，入门简单。访谈者小张有一份游戏视频制作工作，工作时间自由，他选择利用业余时间兼职做外卖员，兼职月收入能达到3000元左右。除了时间，工作地点选择也较为灵活。外卖骑手王大姐表示，她选择成为外卖骑手的主要原因是工作地点离家近，能在工作同时兼顾家庭。

（三）月均收入居中，多劳多得。“五一”期间，餐饮业迎来强势复苏。据商务部数据，整个假期餐饮休闲消费持续火热，重点餐饮企业销售额同比增长57.9%。美团平台数据显示，假期前三天，全国餐饮消费规模较2019年同期增长92%。随着餐饮业的复苏，“外卖小哥”的收入也不断提升。调研显示，91.5%的骑手目前每天能接15单以上，其中每天30单以上的达60.6%。平均每月收入3000元以上的骑手占71.8%，其中每月5000元以上的占28.2%。外卖骑手徐大哥表示，骑手收入和跑单量挂钩，现在平均每天接单量在40-50单左右，月均收入在5000元左右，他表示外卖行业多劳多得，对目前收入较为满意。

三、问题凸显

（一）交通事故风险大，权益保障不足。外卖配送有时长限制，超出一定时间就会罚款，为在规定时间内送达外卖，“外卖小哥”在街道上飞快穿行，发生交通违法和交通事故的风险较高。调研显示，53.5%的骑手认为目前工作中面临最大的问题是交通事故风险大，是各项问题中占比最高的一项。过半骑手未与企业签订用工合同，其中31%的骑手是与第三方外包公司签订承包协议，21.1%的骑手没有签订任何用工合同。43.7%的骑手认为目前工作中最大的问题是五险一金缴纳比例低或没有五险一金。以骑手参保比例最高的城乡居民基本养老保险为例，参保比例也仅有28.2%，最低的失业保险参保比例仅有7%。骑手王哥表示，从事外卖工作已有5年，平台从未与其签订用工合同，也没有缴纳任何保险。即使已签订合同的，也是与第三方外包公司签订承包协议，协议明确，外包公司仅向其支付承包费用，外卖骑手需要自担承包过程中的一切风险与责任。

（二）平台话语权弱，劳资关系不对等。外卖骑手周大姐表示，骑手派单收入较为固定，但公司每天派单量稳定，利润很可观。骑手起早贪黑，没有议价能力，更不可能享受公司成长红利。骑手刘师傅表示，公司连劳动合同都不与他签订，平台工作要求他却必须接受，例如限制接单时长，强制派单等。调查中多数受访者认为存在雇佣关系不对等，骑手对平台话语权弱，出现纠纷的时候，骑手总是处于弱势，维权困难。

（三）工作强度大，休息时间少。“外卖小哥”工作时间长、强度大，尤其在节假日，工作时间常在10小时以上，工作量甚至达到平日的三四倍。调研显示，42.3%的骑手认为目前工作中最大的问题是工作强度大，休息时间少。53.5%的骑手认为目前生活中面临陪伴家人时间少的问题。每月工作20天以上的骑手占73.2%，平均每天工作时长8小时以上的骑手占66.2%，其中，工作时长10小时以上的骑手占29.6%。

（四）职业认同感低，社会地位有待提高。调研显示，43.7%的骑手生活中面临社会地位有待提高的问题。访谈中，骑手们表示在配送外卖的过程中受到顾客投诉是常有的事情，顾客每投诉一次，他们就会被罚款20元，他们表示送一单才3-5元，投诉的原因中许多并不全是因为外卖小哥因素导致，比如顾客位置不准确，商家包装问题以及提前顾客预定时间几分钟送达等，因此他们希望社会公众对他们的工作多些理解和认可。外卖行业人员流动相对较大，人员流入和流出非常频繁，在访问过程中多数骑手表示他们跑外卖只是暂时的，如果有合适的就业机会可能会选择别的发展途径。88.7%的骑手工作时间在3年以下（含3年），其中，工作时间1年以下的占54.9%。仅有26.8%的骑手未来打算继续从事外卖行业，53.5%的骑手未来打算寻找其他就业机会。

四、工作建议

（一）充分发挥行业工会作用，让骑手感受家庭温暖。建议总工会主动了解和掌握平台合作企业在淮网站点分布情况，及时对接行业主管部门，依托县（区）、开发区等，建立工会小组，属地加入，区域性、综合性联合开展工作，指导有条件的站点单独建会，加入站点所在地“小二级”工会等方式发展会员、提供“在地服务”，让更多“外卖小哥”享受到工会组织帮助。引导骑手集体合法平和与外卖平台协商，规范平台报酬支付金额、支付周期、支付日期，合理确定劳动报酬水平，并建立合理增长机制。引导劳资双方平等协商派件单价、劳动定额标准、最低工资、劳动保护、休息休假等事项，签订行业集体合同或协议，让广大“外卖小哥”安心工作舒心生活，感受到工会“大家庭”的温暖。

（二）建立检察公益诉讼机制，破解劳动关系认定难。2023年最高法报告提出“出台维护新就业形态劳动者权益意见，推动破解劳动关系难认定、工伤无赔偿、社保零缴纳等问题”。建议司法机关为外卖骑手提供公益性劳动法规、防范从业风险等法律知识培训，提升“外卖小哥”法律意识、责任意识、自我保护意识。检察机关建立公益性法律援助驿站，方便外卖骑手咨询服务、法律维权，并提供涉及劳动领域、道路交通事故等方面的纠纷调解与法律援助等服务，通过检察公益诉讼特有的系统治理、溯源治理制度优势，推动外卖骑手权益保障不断加强。

（三）加大先进典型宣传力度，增强骑手职业认同感。一是完善党群联动关心关爱外卖骑手长效机制，从生活、工作、教育、住房、医疗等方面入手，以实际行动做深做实关爱保障，增强“外卖小哥”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进一步提升外卖骑手的社会认可度；二是通过强化正向激励，引导平台主动承担主体责任。对于众包骑手等不具有从属性的灵活就业人员，通过购买人身意外险、雇主责任险等商业保险形式，增强其风险抵抗能力；三是加大对外卖骑手先进典型的宣传力度，如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外卖骑手中的“及时雨”郭锋，跑遍全城送药的女骑手廖泽萌等模范事迹的宣传力度，切实增强“外卖小哥”的职业荣誉感和认同感。

（四）多方合力多措并举，切实保障骑手合法权益。一是承包配送业务的合作公司应当与具有从属性的外卖配送人员签订劳动合同，按照劳动法规定缴纳社会保险，履行用人单位责任；二是鼓励餐饮网约配送企业建立健全行业服务和自律管理，通过民主协商、行业自治等形式完善外卖配送人员用工形式；三是畅通外卖配送人员维权渠道，劳动仲裁部门、司法部门应当依法处理涉外卖配送人员劳动争议，以公正合理的裁判规则明晰外卖骑手用工规则，发挥裁判的指引作用。